How Sophea Lost Her Sight

素萍何以遁入黑暗

特伦特·沃克 

Trent Walker

素萍(Sophea)用她温暖的手轻抚我的脸庞,感受着我鼻子和双颊的轮廓起伏,仿佛是要这样将我记住。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受人尊敬的柬埔寨佛法歌曲唱授者,她以她无所不至的微笑欢迎着我,来到位于金边附近乡间省份中她所居住的村庄。当我和她的学生们一起坐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素萍开始了歌唱,她的歌声沉稳质拙,萦萦不息。


从我第一次见到素萍(化名)以来的这六年中,我的耳朵愈发倾心于她声音中哀婉的清冽。她用这样的声音全心投入地歌咏着法歌中讲述的佛教故事。她失明的双眸倾诉着彻骨的创伤,她的声线却荡漾着从直面伤痛的仁善中升腾而起的尊严。


当我问到她是如何失明的,素萍告诉我是源于一次务农事故。但就在我往返于柬埔寨和加利福尼亚的过程中,我开始听到故事的不同版本。有些人说她的失明是真真切切的,但它是一种心理上的失明,另一些人则隐喻式地提到了红色高棉政权给社会造成的毁灭性失明。素萍自己也常常会唱到一些有关失明和遗失的佛教神话法歌。


这些有关身体的、心理的、社会及神话意义上的“失明”的故事相互交织在一起,构建出一扇明晰的窗口,让人们看到红色高棉民主柬埔寨政权在多重层面上造就的创伤。素萍的失明本身就表明了这一悲剧的事实:有一些伤口也许永远无法愈合。然而,素萍将自己视为一个疗愈者,而非受害者;她如此动人地唱诵着佛教法歌,是为了将我们从我们的自满中唤醒,激励我们看清人世存在的无情须臾,并以慈悲与明澈迎接我们白驹过隙的一生中的每个时刻。


这样看来,将素萍的失明归咎于单一的原因也许是徒劳、甚至是有误导倾向的,因为她的人生并不是完完全全由柬埔寨的昔日创伤所定义的。柬埔寨人和外国观察者通常认为,柬埔寨的现代史主要是由1975-1979年间的事件界定的。本文中,我将追溯素萍失明的多重维度,以及她借由佛教法歌对失明的超脱,借此揭示一位柬埔寨女性的内心疗愈之路,对于那些关注正义与和平的外部条件的人们来说,这是一条常常被忽视的路径。


在1990年代初某个闷热难耐的日子里,素萍和丈夫正准备处理他们新收获的稻谷。一台燃油脱粒机轰鸣运转起来,吸入带壳的稻谷,排出稻糠,留下成堆的谷粒。素萍的裤脚还像早上收割时那样高高挽起,她又将一满捧水稻投进了料斗。往年,她都是直接用手来给水稻脱粒的。但今年雨水充盈,水稻丰收。她和丈夫精打细算,终于购置了这台脱粒机。


脱粒的水稻越堆越高,素萍转过身去,抱起另一捧清晨劳作的收获,这时她注意到机器的侧面没有在正常排出谷壳。她探身向脱壳槽里查看。机器这时猛地发动了一下,突然将大量谷壳喷向了留着短发、肤色黝黑的素萍。她的尖叫响彻整个村庄。


素萍只在2005年我们见面后不久的那一次跟我讲过这个故事。从表面上看,这个故事和民主柬埔寨政权的强制劳动及失败的集体化计划没有关联。而实际上,它指出了早期的后社会主义柬埔寨社会中进口农业设备的不稳定性和风险偶发的特质。对于素萍来说,这个故事的意义在于她的失明是命运的诡计,在于过去的行为或业力神秘地催生着不请自来、却可能也是无从避免的意外事件。


也许这起事件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它在素萍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遗存,甚至她在民主柬埔寨政权统治之下的恐怖经历也无从消减。虽然有许多医生都检查过她的眼睛,但没有人能够发现任何生理上的异常,也没能找到任何使她恢复视力的办法。


素萍的症状在数以百计的柬埔寨裔美国女性身上都能找到同例,她们患有西方生物医学所称的“歇斯底里性失明”或“心身性失明”,推断是由于她们在民主柬埔寨政权统治下曾经目睹过可怕的事件。在给素萍做过检查的医生看来,她的失明不是身体上的——并非源自她所讲述的那次务农事故——而是心理上的。


剧作家凯瑟琳·菲洛克斯(Catherine Filloux)在她的作品《心之眼》(Eyes of The Heart)中有力地刻画了一位柬埔寨裔美国女性的心身失明。菲洛克斯的剧情大步直入“缇达”、她的哥哥“金”以及她的医生“林恩·辛普森”的思想之中。临近作品尾声,我们知晓了缇达失明背后的创伤:

辛普森医生:我问我自己:你看到了创伤,那为什么你没有失明?

金:我们最近得知,缇达的女儿因为拒绝嫁给一名红色高棉士兵,她就在缇达的面前被杀害了。我们以前不知道这件事。缇达的女儿是被斩首的。缇达看着她在燃烧。

辛普森医生:这你无法挽回。


素萍和缇达有着相似的创伤:素萍被逼目睹了她的丈夫在红色高棉手中被处决。缇达和素萍一样,通过佛教故事,而不是医生的故事,来理解她的失明。在最后一幕,她讲述了著名的迦沙·乔达弥(Kisa Gotami)的故事:

辛普森医生:失明。你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缇达:从前有一位女人向佛陀倾诉她所有的不幸。佛陀告诉她,如果她能从一个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悲伤的家庭要来一粒种子,她的这些不幸就会消失。当佛陀问这个女人是否找到了幸福的种子,她回答道,“没有。”我挨家挨户地去寻找,可没有一家人从来不知晓悲伤。


辛普森医生倾尽努力让缇达能够康复。最终,缇达通过向辛普森医生传授她的文化,分享传达着“悲伤是普世的”这种佛教意涵的故事,寻找到了一体完满和心灵上的(而非身体上的)疗愈。就像大多数被西方生物医学定义为癔症式失明或是心身性失明的女性一样,素萍认定自己的失明完完全全是身体上的原因。尽管如此,她并不再为自己的痛苦寻求身体治疗,而是像缇达讲述的迦沙·乔达弥的故事那样,她更愿专注于分享佛法歌曲,教导人们苦痛的必然性和寻求平和的必要性。


虽然有数以百计的柬埔寨女性都因不明的生理原因而失明,但一些人可能会认为,素萍的失明发生在一个更加宏观的语境之下。伯烈·利(Boreth Ly)通过一系列文章和讲座阐述了他对红色高棉的看法,认为这是一个“对其受害者施行视觉监视,并蓄意重创和摧毁受害者视力的政权”。通过叙述自己的经历并分析那些回应着红色高棉暴政而创作的艺术,他展现出柬埔寨在视觉摧毁方面的骇人程度。伯烈·利超越了生理和心理层面的失明,阐述了一种灾难性的社会失明,它的影响波及到社会中的所有人。伯烈·利援引了红色高棉政权声名狼藉的表述,认为“就像是菠萝一样,有着面向四面八方的众多眼睛,红色高棉组织拥有这样的全视视野。”视觉上的窒息,波尔布特政权之下地狱般的全景监狱中伤痕累累的生活,“将会最终导致实际上和隐喻上的失明”。


基于这样的理解去看素萍失明的经过,生理和心理上的伤痛就只是一道横亘整个社会的创伤的微观表现。历史的伤痕是无法依靠药物或疗法去治愈的;幸存者们必须找到其他方法来治愈过去。目前在柬埔寨开展的“红色高棉特别法庭”就代表了一种疗愈的方式:正义。将种族灭绝的缔造者们送上法庭也许会给幸存者们带来某种重建社会的感觉,但伯烈·利则强调了艺术与表演对于视觉在社会范围的修复过程中的重要意义。他认为,直到最近,“红色高棉受害者所遭受的视觉迫害,导致着种族灭绝在视觉呈现方面的缺失”。他对现今描绘种族灭绝的视觉艺术进行分析,表明艺术创作和展览是如何对视觉进行着修复。


因而,利认为艺术和表演能够实现对民主柬埔寨政权之下遭受摧毁的视觉进行重建。在他看来对于社会层面的失明进行的挽救并不限于法庭上的正义或是对幸存者的赔偿。素萍很少谈论政治,甚至也很少谈论她过去在不同政权下的经历。而当她对此有所提及的时候,她常常会借用佛教故事来描述她的经历,这些故事取材于佛陀的生活或是前世,被称为“本生故事 (jataka)”。通过唱诵佛法歌曲,她触及到了疗愈和重建视觉的方法。


然而对于素萍来说,“失明”还存在第四种维度,它占据着比上文论及的“身体”、“心灵”和“社会”维度更加中心的位置。这个维度是神话的维度,确切的来说是素萍以佛法歌曲所演绎的有关失明和家庭破裂的佛教叙事或神话。正是在这神话的维度中,她以明澈与慈悲直面她的伤痕,并以此超脱于它们。


有关柬埔寨佛法歌曲传统的记载至少可以追溯到四个世纪以前。不过,以动人旋律吟咏神圣教义和故事的这种更为广义的佛教传统则可以一路追溯到大约2500年前的佛陀时代。因此,素萍是在用一种历史悠久的实践方式通过她的声音把佛教经文和音乐表达结合在一起。我对柬埔寨佛法歌曲传统的研究表明,这一传统中的许多经文和旋律都是为了有力地震慑听者的心灵而构建的。


心灵震慑的体验(它在巴利语的小乘佛教语言中被称为“samvega”,在高棉语中被称为“sangvek”)对于素萍来说尤为重要。佛法歌曲有时会以惊惧之感来激荡听者的心灵。这种“惊惧”从来不是目的本身,而是旨在将听者与苦痛的、须臾的和死亡的现实联系在一起。杰伊·迈(Jay Mai)的佛法歌曲《生之微妙》(The Subtle Facts of Life)道出了人生的短暂和它不可抵挡的无常:


肉身心灵,皆为一刹

冰消瓦解,概莫能外

生继而死,死继而生

周而复始,无穷无竭

迟暮垂垂,悄然来袭

躯体精神,烛尽光黯

万千思虑,风流云散

梦幻泡影,沧海桑田


佛法歌曲中的“samvega [厌离感]”暗示了它自身的疗愈逻辑:那些为生命的转瞬即逝而深感震撼的人们也许能够用一种新的方式看待自身的伤痕。对于包括素萍在内的一些柬埔寨人来说,这样的疗愈已经是一种经验事实。在乡间省份,当病人已经放弃了好转的希望,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时,她的亲属可能会邀请一位僧侣或普通修行者来到临终的床前唱诵法歌。素萍相信,这种仪式常常能够使垂死之人从重病中康复过来。另一位与素萍共事的佛法歌曲咏唱者告诉我:在民主柬埔寨政权之后的几年里,好像没有人是真的无可挽救的。我为他们唱歌,他们就能多活三四年,甚至是没有任何康复希望的那些人,子女们已经在为他准备着火葬柴木的那些人。通过聆听法歌,他们就能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尽管素萍对佛法歌曲所蕴含的身体疗愈力量给予了高度肯定,但她更为关注的是另一种形式的疗愈。素萍告诉我,佛法歌曲“能让我们沉思我们的存在...让我们的心灵平静下来。我们用佛法歌曲净化心灵,让我们能从贪念、嗔念、痴念中解脱出来。我们用佛法歌曲来体验厌离心。”在身体疗愈的维度之外,素萍告诉我,我们应该聆听并思考佛法歌曲中的佛教叙事,这样“我们就能体验到厌离心,让我们的生活更趋向善”。


沟通素萍与失明的神话维度之间的桥梁,是《黄金晱摩本生经》(Suvannasama Jataka)。佛陀在前世降生为黄金晱摩(Suvannasama),是一对生活在山林中的禁欲苦行夫妇所得的神孕之子。有一天,这对夫妇在寻找食物时惊动了一条蛇,蛇向他们的眼睛喷射毒液,导致他们双目失明。素萍经常以黄金晱摩母亲的视角演唱这样一首法歌,歌中她哀叹自己的孩子尚如此年幼就得照顾她和她的丈夫:


我金子般的孩子,我亲爱的宝贝

我的孩子,快过来吧!

蛇的毒液使我失明

怜惜我吧,我亲爱的

你还那么年幼

我的眼睛被毒液灼痛

孩子,我现在成了什么

啊,我这可憎的命运!

我的心为你而战栗

我为你颤抖,我的孩子!

我的幼子,我的神子

拯救我吧!我深深的哀痛,为了你


在唱这首歌时,素萍平日沉稳的声线会时不时听起来像是在悲泣,如此强烈地唤起她自己的哀伤。她急切的恸哭反映出“厌离感”的激荡(“我的心为你而战栗 / 我为你颤抖,我的孩子!”),表明素萍是在“重温(re-living)”她的悲伤,而不是“纾解 (relieving)”她的悲伤。但从“厌离感”的逻辑来看,转向她的痛苦才恰恰是疗愈的所在之路。是失明的神话维度,使得素萍能够转向痛苦,而不是远离痛苦。这首佛法歌曲将失明的体验升华到佛陀前世经历的神圣语境中,远离了素萍遭遇的务农事故中的血腥情节。


还有另一首源于《黄金晱摩本生经》的佛法歌曲,素萍常常会将它们连在一起演唱。这首歌是从黄金晱摩自己的视角讲述的,故事发生在他被猎人误射之后。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悲叹着自己再也不能照顾失明的父母了:


你为什么来将我射中?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被这支箭射中?

鲜血渐渐将我浸透

我不在,也不会有别人

去服侍那令我烦累的人们

不止一人,而是三人

将与我一同在今日面对死亡

母亲,我欠她生命!

哦,这场纷乱是如何会向我袭来!

妈妈,今天就来助我这一次

让我先于你死去

我要怎样才能看到你甜美的脸?

就在这里,我要离你而去

妈妈,来助我渡此一劫

譬如朝露,我消逝而去


对素萍来说,这两首歌曲是不可分割的:她对于《黄金晱摩本生经》的讲述并没有以父母的失明而结束;它结束在这首歌,一个孝子的典范,佛陀的前世,不幸地早亡。同样,素萍的人生故事也没有因她的失明而结束。第一首歌将素萍与她自己生命中的苦难联系在一起,而第二首歌则让她能够对那些承受了她所幸免的命运经历——无谓的暴力所招致的死亡——的人们产生怜悯之心。在演唱这两首法歌时,素萍将自身失明的悲苦转化为对生命无常的深刻洞见和对众生皆苦的悲悯。素萍失明的神话维度在最终并非关乎于她自身的失明和苦痛。相反,它显现出了一种佛教文化的洞察力,即我们执着的所谓“我”或者“我的”一切,实际上并不真的属于我们——并没有所谓“自我”可供把握。对素萍来说,这就是最高形式的疗愈,是内在的转化,它解脱了贪、嗔、痴的执念,为平和建构出空间。因此,在这两首佛法歌曲的唱诵中,素萍超越了她的失明所带来的生理、心理和社会维度的意义,寻找到了内心的平和与治愈。


素萍并不是唯一一个通过佛法歌曲求解伤痛境遇之中所存意义的柬埔寨人。她属于一个由佛法歌曲唱授者及表演者组成的网络,她们遍布柬埔寨,也有部分离散在世界各处,她们守护着这种拥有富有表现力的旋律、强有力的叙事以及疗愈仪式的传统。长久以来,对于柬埔寨佛法疗愈与和平静修方式的媒体报道和学术研究一直聚焦在已故的尊者马哈·哥沙纳达(Maha Ghosananda, 1924–2007)身上,他是一位杰出的高棉僧人,曾在印度、泰国和日本进行过广博的学习。基于他的冥想修行、“甘地原则”和全球视野所带来的影响,马哈·哥沙纳达为柬埔寨和平建设付出的努力得到了西方的广泛认可。相较之下,素萍与她的共事者们则在高棉文化范畴之外鲜为人知。马哈·哥沙纳达曾有言,柬埔寨的和平是“一步一步”开始的,虽然事实不比他说的这样简单了当,但素萍与她的共事者们所咏唱的佛法歌曲仍在不断激荡着许许多多柬埔寨佛教信徒的心灵,使他们走向明澈、悲悯和治愈。在简陋的草屋中,在奢华的庙宇里,她们的唱诵为柬埔寨那些被无情剥夺了视力的眼睛、心灵和社会提供着至关重要的回应。






推荐阅读:

凯瑟琳·菲洛克斯(Catherine Filloux),剧作《心之眼》(Eyes of The Heart),2007年,纽约。


凯瑟琳·菲洛克斯(Catherine Filloux),《上帝的沉默:及凯瑟琳·菲洛克斯戏剧作品集》(Silence of God: And Other Plays by Catherine Filloux),纽约:Seagull Books出版。


伯烈·利(Boreth Ly),“满目疮痍:柬埔寨红色高棉视觉政权” (Devastated Vision(s): The Khmer Rouge Scopic Regime in Cambodia),2003年,《艺术期刊》(Art Journal) 62(1) 春季:P66–81。


伯烈·利(Boreth Ly),“论表演及创伤的持续时间性:记忆、艺术及视觉” (Of Performance and the Persistent Temporality of Trauma: Memory, Art and Visions),2008年,《立场:东亚文化批评》(Positions: East Asia Culture Critique) 16(1) 春季:P109–130。


马哈·哥沙纳达(Maha Ghosananda),《一步一步》(Step by Step),1991年,加州伯克利:Parallax Press出版。


范·博梅尔(Van Boemel)、格雷琴·B(Gretchen B.)及帕特里夏·D·罗兹(Patricia D. Rozée),“柬埔寨难民妇女心身失明的治疗”(Treatment for Psychosomatic Blindness Among Cambodian Refugee Women),1992年,《女性与治疗》(Women & Therapy) 13(3): P239–266。



作者简介:

特伦特·沃克 (Trent Walker) 是密歇根大学东南亚和泰国上座部佛教研究助理教授。他致力于研究从中世纪至今的泰国、柬埔寨、老挝和越南的佛教、文学和音乐,重点关注手抄材料—树皮纸文件、棕榈叶手稿和石刻—以及它们在演讲、吟唱和歌曲中的表演性再现。他长期处理泰语、高棉语、兰纳语、老挝语、巴利语和梵语文献资料,逐渐扩展至傣语、傣侗语、掸语和越南语资料。在高棉文学领域,他撰写了《直到涅槃:柬埔寨法贊儀軌》(Shambhala Publications,2022年),并合编了一本重要选集《走出吴哥的阴影:柬埔寨历代诗歌、散文和表演》(夏威夷大学出版社,2022年)。最近发表的文章涵盖泰国文学史、老挝和掸邦释经、上座部尼姑、巴利语白话布道、高棉金石学和越南佛教翻译等内容。特伦特·沃克的课程以南亚和东南亚文本和音乐流派为基础,作为探索语言、宗教和意义等持久问题的平台。除了上座部佛教和东南亚文学的综合课程外,他还教授研讨会,在歌曲和诗歌、宗教和魔法、佛教和翻译以及东南亚及其众多离散群体之间架起桥梁。


Trent Walker is Assistant Professor of Southeast Asian Studies and Thai Professor of Theravada Buddhism at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He works on Buddhism, literature, and music in Thailand, Cambodia, Laos, and Vietnam. His research spans the medieval period to the present, focusing on handwritten materials—bark-paper documents, palm-leaf manuscripts, and stone inscriptions—and their performative realization in speech, chant, and song. He has long worked with Thai, Khmer, Lanna, Lao, Pali, and Sanskrit sources, and more recently with those in Tai Khün, Tai Lue, Shan, and Vietnamese. In the field of Khmer literature, he authored Until Nirvana’s Time: Buddhist Songs from Cambodia (Shambhala Publications, 2022) and co-edited a major anthology, Out of the Shadows of Angkor: Cambodian Poetry, Prose, and Performance through the Ages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2022). Recent publications include articles on Thai literary history, Lao and Shan exegesis, Theravada nuns, Pali-vernacular homiletics, Khmer epigraphy, and Vietnamese Buddhist translation. Trent Walker’s courses are grounded in South and Southeast Asian texts and musical genres as platforms to explore enduring questions of language, religion, and meaning. In addition to survey courses on Theravada Buddhism and Southeast Asian literature, he also teaches seminars that build bridges between song and poetry, religion and magic, Buddhism and translation, and Southeast Asia and its many diasporas.



Walker, Trent. 2011. “How Sophea Lost Her Sight.” Peace Review 23 (4): 522–29. doi:10.1080/10402659.2011.625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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